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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藏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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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知這一去倒出了拐,原來那神醫頗有自知之明,他雖放話出去說他癌癥也能治,但真叫他給治好了的,誰也沒見過。只是人都有求生之念,得了癌癥的,都是被醫院判了死刑,聽到哪個說能治好的,便在心裏存了點僥幸,想要試一試賭一賭。那家夥便抓著人這心裏,弄些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藥,塞給病人吃。他也是個乖人,眼看病得過重的,他也不肯接,只說人送來的遲了,就是神仙也治不了,別個反倒說他實誠。這多年偶爾也能叫他碰上一兩個本來就命不該絕的,人們都以為是他醫治的功勞,越發把他吹到天上去。

因而他一看雪針的片子,便知這活兒他接不了,但又要弄鬼,便裝模作樣嘆著氣說:“晚了,太晚了!”

那三個女人一齊灰了臉,他又故意拿起片子左看右看,半天方皺著眉頭說:“你這早些時候可以動手術呀,怎麽不動手術呢?”

雪針著急道:“怎麽沒動?動了的呀,醫生說沒法子切!”

那神醫便跌足長嘆,說:“唉,你們這是被庸醫耽誤了呀,腫瘤早期哪個說不能切的?早些切了現在好都好了,還用得著你們跑來跑去費這辛苦?你這是錯過了最佳治療期呀,現在神仙都救不了了。”

雪針一下子攤在椅子上,面色死灰死灰,汪婆子便猶疑道:“那不會呀,動手術的時候她親弟弟在那兒看著呢,總不能是中興有意害他大姐吧?”

那神醫又搖頭晃腦、裝模作樣地攤了攤手,說: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誰知千不該萬不該,那小姨在旁邊探頭探腦接了一句:“要真是中興有意害雪針呢?”

雪針怔了片刻,忽然擡頭下死勁盯了汪婆子一眼,厲聲喝道:“這是你親兒子呢,你說,他是不是有意害我來著?”

汪婆子便急慌慌答道:“這我哪兒知道呀?你說就算他要害你,可他害你幹什麽呀?”

那小姨在一邊又說:“哎喲這還不簡單?你看不出來?雪針早已經離了婚的,這一分財產都在她手裏,光那幾個屋就好值錢嘞!這萬一雪針要是不在了,只留下兩個嫩伢,小雲是個女孩子家不中用,小雨還小著呢,你又這大年紀了,你說這一分家私最後能落誰手裏?”

說著又瞧瞧雪針,說:“這我不是故意說哪個壞話,只是照實話說嘞,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道理在這擺著呢,我這一句也沒有說錯,你們細想想?”

雪針心內突地一下,便認定是她大弟故意要害她,好圖謀她財產。回來的路上,便流著眼淚跟汪婆子說:“這是我親弟弟害了我呀,我要去問他個實話。”

那汪婆子也淌眼抹淚的,說:“好,我也去問問他。”

小姨又故作神秘地說:“還要問問中盛和雪蓮,我聽說這是他們幾個研究了幾天,一塊兒給雪針制定的方案,說不了那兩個也有些牽連。想來也是,畢竟兄妹三人呢,這財產要能昧下來,也是三個人平分,否則一個眼紅一個,那是要打架的。”

雪針越發覺得有理,汪婆子也不敢過分辯白,那小姨鼓唇弄舌的,片刻之間,便攪得一家子骨肉離心。

所謂人言可畏,信哉斯言!

不過說到底,雪針自個兒就是個機關算盡的性子,原本天性涼薄,父母親人都不入她的眼。本來這回生病她最掛心的,便是手裏這一分家私交由誰保管為好。自動了手術,她日日夜夜琢磨的,便是這件事情。當初這些財產,她是用盡心思才從黃建功那裏弄來的,為了這個,險不曾把黃建功逼得跳樓。這些年她把這些錢財把在手裏,任哪個也休想動得分毫,便是她老娘,雖是跟她住在一起,也是她日夜懸著心提妨著的。此時被小姨挑破這層關系,正好戳在她心窩子上,雪針本就有些猶疑,這會子便在心內坐實了她幾個弟妹的賊名兒。連帶對她老娘,也更不敢相信了,這會兒看著她老娘落淚,雪針倒覺得她是故意做作給她看的,因而也不以為意。那中興做夢也想不到,他大姐出這一趟門,非但病沒治好,反倒給自己添了罪名兒。

雪針這裏又想了半天,認為萬一她有個什麽,第一可能來搶財產的,不是她弟妹,而是另一個人,她的前夫,黃建功。

你道為何如此?原來她當初跟黃建功離婚,黃建功非但是凈身出戶,而且還背了一身債務,汪雪針便是把兩個伢把在手裏,借此逼迫黃建功簽訂這份極不平等的離婚協議。黃建功那會兒還在從政,多少能看到些政治前途,滿心指望著能往上沖一沖,不想把他的婚變鬧得眾人皆知。汪雪針就是吃透了黃建功這一心理,知道他要面子,便笑吟吟擬好了條款,甩給黃建功逼著他簽字。

那黃建功也不是個苕,開始也不肯的,那會子黃小雨才只有四歲,汪雪針有時便把他關在屋裏,自己揚長而去,任小伢在屋裏嚎個驚天動地,黃建功回來看見小伢哭得頭臉都是腫的,心裏疼得不行。汪雪針反倒得意洋洋,說,你要不同意簽字,我就把小伢關屋裏,我也不給你,我也不管他,看你能怎麽樣?有時候她心情上來,又帶著小伢到黃建功單位裏去,擺出一副要鬧事的架勢。幾次下來,黃建功就輸了,因為要著急擺脫這女人,便只好勉為其難地簽了字。剛開始還指望汪雪針能念點舊情,叫他還住在他們的屋子裏,誰知汪雪針早做了萬全之策,等黃建功把字一簽,便立刻雷霆萬鈞地把房子過戶在自個兒名下,緊接著便把他趕了出去,對外反稱是黃建功拋妻棄子,對兩個伢不管不顧。黃建功這一腔怨憤哪裏說得清楚?

隨後汪雪針又找了個男人,你道是個什麽好的?原來汪雪針一直嫌棄黃建功過於文弱了,不能給她提供保護,這次便要找個有力量的,挑來挑去,相中了一個坐過牢、看著便橫蠻無理,名字喚作鄭天保的,跟她同進同出。因她有些心計,便不肯跟這鄭天保結婚,只叫他吃住在一起,時不時給他出個煙錢。那鄭天保是個沒出路的,見有個女人供他吃住,模樣也不算差的,他哪不願意?兩人便大搖大擺住在黃建功屋裏,外人並不知道黃建功婚變的底細,只在背地裏指指點點。

那屋子原本是黃建功單位上分的,後來只花了一點錢把它過戶下來了,算是單位裏一點福利。這房子地段又好,這幾年房價翻了十倍不止,早不是當初那點過戶費所能估量的,現在莫名其妙歸了汪雪針不說,還住著個野男人,汪雪針又帶著他在外頭招搖。有時碰到別個做好事,小地方轉來轉去就那點兒大,兩人跟黃建功撞在一起,她還要故意在他面前做作,把黃建功氣得幾要嘔出一口血來,因此在老家也呆不長久。

時間長了,黃建功單位領導也聽到些風言風語,便提醒他註意影響,黃建功臉上作燒、心內悲憤,眼見仕途無望,加上債主陸陸續續找上門來,都是以前相與的,彼此也拉不下臉來。他便左想右想,要死守著這點工資,這債怕是一輩子也還不上,於是狠了狠心,如同壯士斷腕一般,咬牙把單位也舍了,多年親友也不再來往,只身一人來到武漢,便到如今這樣。

雪針便想,若她死了,黃建功是兩個伢的親生爸爸,怕是理所應當要爭取兩個伢的撫養權,伢在哪兒,這財產也得跟著在哪兒,因此想要防著黃建功搶財產,便不能把兩個伢交給他。可是不交給他,兩個伢又將如何安置?交給誰可保安全無虞呢?又想著那鄭天保是個不怕死的,又沒個正經事業,這些年跟自己算是松散的同居關系,雖則自己防得緊,要她死了,只怕他要有什麽想法也說不定。不過好在自己這些年堅持原則,沒有跟他發生什麽法律上的牽連,已經最大可能地把他剔除在外了。但這是個不要命的,也難保他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,等過兩天叫他過來,自己再慢慢探察這人的心思再做考慮。

至於她的弟妹們,說不了也動了這心,畢竟自個兒手裏,不說有萬千之富,幾百萬的資產還是有的,換了誰不動心?不防著也是不行。所以這三方,黃建功一個,鄭天保一個,她汪家弟妹一窩兒,她老娘也算在內裏,都得想法子叫他們死了這心。

她的財產,只能掌握在她汪雪針自個兒手裏,就是她死了,也斷不容其他人隨意支配,她的意志,非要貫徹始終不可,否則她寧願把這財產捐了,也斷不能便宜了別人。

雪針計議已定,首先便要跟她幾個弟妹決裂,至於她老娘汪婆子、前夫黃建功以及男友鄭天保,她此時還用得著他們,畢竟她這身子,還需要人服侍的,因此先不對他們動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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